飘动的故事—叙述

    生活是动态的，生命是动态的。就连那些桌子、板凳等也是动态的，它们在随着地球的公转、自转而运动。它们也有生命，有一个生老病死的过程，也要走过从崭新到陈旧，从坚实能用到衰败破旧而不能使用这样一个过程。失去了使用价值，一个物体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语言作为描述生活的重要工具，应该能够把动态的生活反映出来，把生命的动态反映出来。“叙述”就是能够履行语言这一使命的一种表达方式。叙述也是最基本最常用的表达方式。

    无论在哪一种文体中，叙述都发挥着重要作用。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使用叙述和人们进行交流。如:“妈妈回来啦!”“我和爸爸去动物园。”“今天老师让我回答了两个间题。”这些很平常的句子充斥着我们的生活，它们帮助我们描绘出刚刚“过去了”的事情，汇报我们正在进行着的事情。

    在记叙性文体中，叙述是主要的表达方式。文章依赖叙述向前发展，把握好叙述特征，运用好叙述这种表达方式，对中小学生的写作是很有好处的。

    叙述具有动态性特征和选择性特征。动态性是指叙述与“进展”联系在一起。每一个叙述短语都应该提示一个动作，下一个叙述短语和上一个叙述短语之间靠动作的连续性联系在一起，上下句所提示的动作不能重复只能相互联接。这样一个叙述语群就会组合成一个有情节的故事。

    如阿累《一面》的开头部分:“1932年秋天，我在上海英商汽车公司当卖票的。一天中午，我赶到虹口公园去接班，天空正飞着牛毛细雨，六路车早班的最后一趟还没回来，还要等半个钟头的样子。心里想:到内山书店去吧，在那里躲一会儿雨，顺便歇歇也好……

    在这里每一句都是动态的，都在牵着读者的视线向前走。第一个自然段是个引子，它把整个事件放置在一个特定的背景下面，然后事件开始发生、发展……

    没有叙述，写作是很难理解的。没有叙述，就无法向读者呈现这个不断发展变化的世界。

    选择性是指叙述不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因为生活中并不是每一个动作都要记录，也不是所有的细节都能够记录。有很多动作根本无法找到恰当的语言去叙述，另外有很多动作也太琐碎，如果一一去叙述的话，会成为一种文字灾难。我们会把自己的思想淹没在叙述的琐碎之中，会给读者带来厌烦。

    总之，叙述应该有选择地进行，只选择那些有个性特征的细节，有表现力的动作。那些发生在一个动作和另一个动作之间的细小琐碎的东西就可以忽略不计。比如在阿累的《一面》中，阿累由赶到虹口公园接班到走人书店，节奏上是很快的。但在实际生活中，这之间肯定还会有许多小细节发生，如看看天，看看表，作思想斗争等，但作者把这一切都省略了，大跨度地进行叙述，因为作者的目的是想向读者介绍他在书店中与鲁迅相见的情形。他越快地把我们引人书店越好。在进人书店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价值，对表达作者思想没有什么帮助。但如果没有书店之外的介绍，直接就把读者引人书店又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形，因此作者只能采取选择性叙述的方法，加快叙述节奏领我们尽快进人正题。

    动态性特征比较容易掌握，我们从日常生活中就可以学会。但选择性特征不容易掌握。对许多中学生来讲，他们很难判断哪些动作表现力强，应该仔细地去写，哪些动作琐碎不能反映事物的本质特征，可以忽略不计。在很多情况下他们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因此他们的作文中常常缺少生动感人的力量，又经常犯呷嗦的毛病。

    在本节中我之所以用“飘动的故事”作标题，是想强调叙述推动情节的发展，推动思想的发展的功能。但我并没有强调叙述的动态性而忽略叙述的选择性的意思。相反，正是因为有了选择性，叙述才能推动情节向前发展，没有选择性，叙述很可能会停止不前，由动态变为静态，失去叙述的本质属性，与描写混为一谈。

    小学生们写的流水账，早晨起床，洗脸、刷牙、吃饭、上学，全部使用叙述来表达，他们虽然连续使用了好几个表示动作的词，似乎是在推动情节向前发展，但因所写的这些动作性质相同，而产生了一个平面效果，形成了一个圆，属于循环性的，没有进行选择处理，这样从深层表达的角度讲，没有向前发展，他们的叙述只推动了动作的发展而没有推动思想的发展，这种叙述等于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这样的叙述文字缺少灵魂，是死的，飘动不起来的。

    怎样从众多的、琐碎的日常动作中，选择出有表现力的动作呢?

    最好的办法，是明白写作目的和表达的核心，然后，选择那些能走进核心内容的动作去写。无法使你的写作逼近实质的动作，再有意思，再生动也可忽略不计，因为它对此次表达没有帮助，只能起到破坏和削弱的作用。小孩们之所以写流水账，就是因为他们不明白自己要表达什么，不明白本次写作的核心是什么。这样每一个动作都成了最重要的，不可不写的。如果他们非常明确地知道，我这次写的是上学路上的事，他们可能会想办法尽快写到“上学路上”那个动作的“我吃完饭，背上书包，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要写的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他们也会有办法，迅速由家里而转移到学校。但在不明白自己要写什么时，他们的思想是空白的，此时最好的填补空白的办法就是一个动作连一个动作，一个细节接一个细节地去写。这样才能写得密密麻麻，给自己一点安慰“你看，我也挺能写的。”

    叙述作为重要的表达方式，在写作时会经常使用。掌握好它的两大特征，会使你的文章写得既生动又简洁。明确写作目的，会使你无师自通地把握住叙述的特征，运用好叙述这种表达方式。